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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沒有記住,或者沒有寫下來,我的過去是不是就會通通消逝? 」 — 《體育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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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著打著就爆字數了只好拿去交校刊稿不能交鶴鳴。
我把它打完了拿來放更新(喂)。
不要小看它我可是打了八千多字但我已經開始責備我自己為什麼要打這麼多(倒)。
我其他作業都還沒寫噢☆


場景是醫院。
是醫院嗎?或許只是白色的牆、白色的床和白色的被子讓他想到醫院。
眼前的女人躺在那張病床般的白色的床上,穿著白色類似睡衣的袍子。
女人的臉他想到早餐的水煮蛋,平滑慘白而易碎。他愣愣地看著眼前呼吸平靜雙眼緊閉的女人,突然她的嘴像刀片在腕上割出了一道口子,「啪」地,無助地敞開,暗紅的濃稠血液湧出。

「泥漿火山,電視上報過的。啊啊、真想用那個敷臉看看哪。」他想起來女人曾經這麼說過(曾經是多久以前呢)。

血流淌至她的臉頰前胸棉被枕頭,然後她的眼她的耳她的鼻都開始冒出湧泉般的血。

「咕嚕咕嚕地一直冒,真有趣呢!下次帶你們去吧!」女人曾這樣笑著說(到底是?)。

女人湧血的同時有個白色的東西從床底下爬出站了起來,原來是個白色的男孩。白色的男孩穿著白色的襯衫白色的短褲和白色的長襪。他淺紅色的眼先是望著女人,然後再望向他,溢滿淚水。
他只覺得一陣噁心,白色皮膚白色頭髮的白色小孩,白色的怪物。
「哥哥!」白色男孩略帶哭音的小聲叫喚就像光盤裡唱聖歌的優雅孩子一樣好聽,但在他耳裡卻是用指甲刮黑板那樣刺耳。不斷掉著眼淚的男孩伸手想握住女人染紅的蒼白的手。
那個女人是他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妖魔鬼怪絕對不准接近那個女人。一股血氣直衝腦門,他皺起眉頭,然後狂吼。
「滾開!不准靠近—」那個女人。
她是誰?
白色的男孩被嚇著般顫抖了一下,停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來,順勢舉起揩去劃滿臉頰的淚水。男孩深深吸了口氣,還有滴眼淚掛在眼角輕輕跟著他的呼吸起伏。他的皮膚從近乎透明的紙白色慢慢加深轉黃,最後成了透出白色襯衫的溫暖光暈圍繞著他的身體,或說那令人心安的暖黃色光芒根本是從他身體內部散發出來。
他看傻了,沒注意到身邊的景物—連同女人和溢血的病床,全都消失—只留下一整片的空白。
「......再見。」金黃色男孩欠身,不知為何眼角的淚還停在那,但在他道別的同時淚滴順著他透著暖光的臉龐滑下,泡沫般上升,蒸發在空氣中。




「爸!爸爸!起床了!」我用力敲著房間的門,叩叩叩地敲得我指結發疼。我不大確定爸昨晚是不是又有喝酒今早是不是又宿醉,可我知道他聽見我敲著門時他肯定會起床,總是這樣。
我把爐子上的煎蛋翻面,烤箱裡焦黃的土司發出的香味和油煙味和在一起。
到底我從多久前開始負責這些家事?從前(但是是多久以前呢)在這裡喀啦喀啦把煎蛋盛上盤子的人不是我,那個人會微笑著在蛋上灑鹽,而那似乎是個女人,每次我站上這個位置就會想到這件事。
「早安......。」白色的影子從一旁陰暗照不到陽光的房間裡滲了出來。那房間總是潮溼昏暗,我討厭那房間所以把它讓給我可悲的弟弟。弟弟提著書包到了餐桌邊。我也討厭我弟弟。他整體上比我要好得多,客觀來說。儘管被鏡片遮住,但長而翹的銀黃色睫毛和總是溢滿淚水般潤澤且總一副受驚小鹿慌亂貌的雙眼還是令人印象深刻,微捲的米白髮有些太長覆著他白色的後頸,挺而精緻的鼻樑和他優雅的眉形搭配起來是那樣完美,飽滿的嘴唇透著血色,加上他總是苦笑,苦笑令人討厭,但這樣卻使他有種令人難過的美感。他的人緣很好,成績很好,很有禮貌,也很懂事。但這些都是客觀來說,而現在的我一點也不客觀,現在的自我中心又主觀,白色的弟弟對我來說是種負擔,或是壓迫,他渾身散發著令我不快的氣息,有什麼事曾在他身上發生,而那是件令我生氣又難過的事。每當看見他我就忍不住想說他兩句甚至想動手傷害他(但究竟是為什麼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弟弟安靜地吃完早餐後欲言又止地看看我。我猜想他是在問我「今天爸爸載我們去上學嗎?」我別過頭去看著爸爸房門緊閉的靜悄悄的房間,我敲門之後爸也沒有出來,我猜想他是宿醉了。「今天要走路上學。」我低頭收拾書包不想看見弟弟,弟弟也很識相喔了一聲就噠噠噠地拿著陽傘跑出門,我猜想他是想先走,這樣我就不用和他一起走路上學。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



今天爸爸沒有上班。
說是上班,其實也不過是將一個打著「Taxi」的亮黃色牌子安在我們家的黑色轎車車頂,假裝自己是輛計程車,載載遲到趕著上學的學生,或是有急事忙著辦公的上班族。但今天他沒有上班。
放學後回到家已經四點多了,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大家把屋內的燈點著了,我家卻是昏暗的一片。
「爸!怎麼不開燈呢?」我想把燈打開卻開不了,鍵按下去卻依舊沒有動靜。爸從客廳走出來,逆著光(鄰居的燈亮了)。
「我沒有繳電費,所以當然沒有燈給我開囉。」大概是覺得這句話很有趣,爸說完就自顧自地笑起來,嘿嘿嘿的笑聲聽得我毛骨悚然。
「而且我不想再開計程車了,油價一直漲貴死了。」他從口袋摸出一包菸和打火機,靠在牆邊悠哉地抽著。
「爸你從來不抽菸的。」也從來不喝酒的其實。我皺起眉放下書包。
「哈哈你只是沒看過我抽而已啦,你爸......從前可是菸槍呢!」
從前,到底是多久以前呢?我沒有說話,只是走過去把桌上剩下的那片沒動過的煎蛋和土司用保鮮膜包起來想冰進冰箱,又想到已經被斷電了這樣做也只是白搭。
「後來結婚才戒掉的,就是為了你媽懷孕啦......後來你們長大了你媽又說抽菸對小孩子不好,我就不抽,現在你媽死了,嘿嘿我又可以抽了......。」他吐出這一連串如同囈語的低喃。
媽媽是誰?我的媽媽是誰?現在外頭已經一片漆黑了,那黑延伸進屋裡更加深沈,我望著爸爸點著的菸頭紅光一閃一閃發愣。
「從你媽死後我就一直做怪夢啊,真煩......都睡不好圪乾脆跟你媽一樣死了算了......。」爸爸的背脊沿著牆的稜線滑下,一屁股坐在地上,頭低著像極了路邊的流浪漢。
「你媽血啊肉啊濺了我全身......真是恐怖,現在我真是恨透她了......哈哈......。」
窗外月亮升起,銀色的光照進屋內,那紅光閃著依舊。

弟弟因為留校做教室佈置六點才回到家。但他對屋子裡的黑暗似乎沒太大反應反而熟悉地在黑暗中走進餐廳。
「哥哥,我們家被斷電了嗎?」我藉著月光看見他的銀色睫毛眨巴眨巴地晃動,我才想起點蠟燭這件事。我已經這樣佇立了多久?
「是。不過水好像沒斷。」我摸索著家裡不確定是否有剩下的蠟燭,或許從前七月半有留下一些。但多久前開始我們就不再拜七月半了(多久以前呢)?
父親依舊坐在那抽菸,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奇怪的話,那包菸已經快被他抽完了。
「我要去洗澡睡覺了。」弟弟說。
「喔。」這麼早?我有些詫異但沒有說出口。
蠟燭被我找著了,上頭佈滿灰塵一絲一絲,可能是因為放在抽屜底,也可能是因為很久沒用了。我想答案是後者。爸爸看見我拿出蠟燭小聲地說著:「不要......把那收起來......」我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啪沙點著的巨大拜拜蠟燭被我立在餐桌上,轉過頭去看見牆邊的爸爸已經睡著了,菸屁股和菸灰散落滿地,臉龐好像哭過般被蠟燭的光照得亮晃晃的。




空白。一整片的白。虛無的白。空茫的白。刺眼的白。他坐在地上,那觸感像沙,堅固成一片卻又被不知哪裡來的大風吹得翻騰起來,白色的砂質物漫天飛舞,乍看像亮白色的綢緞閃著他的眼睛,一瞬間他想他是不是盲了被白色扎得瞇起了眼。
睜開眼時白色的遠方走來一個男孩(憑空出現嗎?事實上根本看不見地平線),穿著白襯衫白短褲白長襪的白色男孩。身邊有一頭形狀大小和豬相似的獸。白色的前半身和黑色的後半身,陰陽兩極般明顯對比的顏色嵌在身上完全不顯突兀,反而讓人心情平靜,或許還有種催眠的效果令他有些昏昏欲睡。人獸的奇怪組合用安靜的步伐漫步到他的面前。
男孩抬起頭時他的身體震顫了一下,雖燃沒帶眼鏡,不過那分明是他弟弟。昨夜的那個男孩也是吧,用哭音喊他「哥哥」的男孩。
「你不再做夢了。」男孩怯懦地說,長睫毛低垂。
「我已經決定不再做夢。」他刻意沈下聲說。他認為這樣或許更能表達他的果決,但其實不,他的聲音正發抖著,飄忽的聲調給男孩聽著聽著忽然就哭了起來。
「我是食夢者,這個是食夢獸。」他抽噎著說。
這句話我不很明白,只能怔怔地盯著他。
「我們要吃你的夢才能活下去。」他說完這句話的同時,白色的天空無聲地出現了亮黃色月亮。非常巨大,像離我們很近似的,我清楚看見月球凹凸不平的表面,凹陷處的陰影因為過於強烈的白光照射顯得十分明顯。男孩眼淚滑落的同時月亮開始缺角,從左邊開始缺缺缺,缺成一個美麗的弧形。
「為什麼不做夢?」男孩用昨夜的哭音問他。
他露出既恐懼又不耐煩的表情。他想快點離開這裡,離開這個鬼地方這個長得和他弟一模一樣的鬼東西還有他身旁詭異的獸。說好不做夢了,今夜卻又夢了這怪夢。
「我做的都是惡夢,爸爸做的也都是惡夢!還有那個女人!天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受夠我受夠了我受夠了!」他猛地想起身,卻被腳下的沙吸得緊緊的,然後開始下陷。
「為什麼不做夢?」男孩開始抽抽答答地哭了起來,身後的巨型月亮忽遠又忽近,忽圓又忽缺;身旁的獸開始膨脹,牠蓋住口部的長鼻高高昂起,爪蹄不斷在地上踩踏,牠正在膨脹,膨脹膨脹,牠的腹部圓鼓,漸漸地牠就和那月亮一樣龐大了,他驚恐萬分不斷後退,那獸會爆炸吧!然而男孩只是站在巨獸旁哭泣。
果然食夢獸爆炸了。「碰!」的一聲把月亮也炸得飛散開來,一切都在慢動作模式下進行,月亮的碎片劃傷了男孩的臉頰,血潾潾流出,男孩卻依舊站在原地小聲哭泣,四周落下的不是食夢獸的血肉而是一些發亮的碎片,他緩緩抬起頭,不確定那些碎片究竟是月亮的碎片還是食夢獸身體的碎片,那些碎片蓋滿了男孩和他的頭髮還有身體。一切都是那樣安靜。





街上熙來人往,人們穿過半透明的我和身旁的面無表情的白色男孩,我們像霧那樣輕易被人群穿透,每次一個人走過我的身體便感到一陣心寒。行人的腳步快速,不停地走動走動走動,大家都趕時間的樣子。我從人群的縫隙中我看見不遠處有一對男人拉著女人的手的背影是止住的。男人大約比女人高出兩個頭,略長且削薄的髮蓋住他後頸,脊背直挺,瘦長的身材配上牛仔褲,從背影看來煞是好看;女人染色的中長髮綁成高高的一束馬尾在陽光下隨著她的步伐深棕淺棕晃啊晃的,她穿著短裙露出好看的雙腿,靴子的短後跟叩叩叩地在街上敲出回音。我不清楚自己為何會特別注意這兩人,大概是因為周遭的行人全是一片片平面的灰色背景,嘈雜聲微弱且模糊,只有那對男女—看來是戀人—的背影是彩色的聲音是清晰的。
「我要給你一個驚喜!」男人突然側過臉來。那張臉我在哪裡見過?
女人像是其實早猜著男人的驚喜謎底用按耐不住的上揚語調興奮地問是什麼是什麼。
「嫁給我!」男人在人潮中從口袋掏出一盒小小的,小小的,打開來是閃耀著的——
「鑽戒!」笑容已經藏不住,聲音從壓抑轉為尖叫,她笑著流下淚來。
周圍的人群來來去去的速度不知不覺又加快了許多,唰唰唰地模糊成淺色的影子,彩色的男人在街上對彩色的女人求婚,他們彩色的剪影固定在那看著鑽戒尖叫的場景一動也不動,接著是女人抱緊男人的畫面。
這一切有些怪異,我覺得。他們的動作似乎有些不流暢,他們的顏色似乎有些漸暗,那個女人,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眼角的淚水是不是血色的?
我低頭望向白色男孩。是否我還在夢境裡?
男孩依舊面無表情,他的雙眼從淺紅色轉為赭紅,眼神深處有某些東西正不安定地鼓動著;左頰的血乾了留下深淺不一的血漬順著皮膚凝成一道道髒污。他閉上雙眼不發一語。
我抬起頭時女人正拉著男人的手微笑。在靜止的那一剎那,女人的臉變得模糊且破碎,像是被重物擊中,她的頭顱變形,鮮血噴泉般濺了那男人全身,手卻依然沒有放開。看到這畫面我想起了昨夜的夢,胃部一陣翻騰,甚至我聽見我的心臟混亂跳動的聲音,我想我的確還在夢境裡,我試圖安慰自己。
女人倒下時男人才鬆開他的手,他們的四周盡是紅,男人定定地立在那,彩色的女人成了紅色的倒臥在地,行人依舊行走著,快步繞過兩人,跨越兩人,甚至從兩人中間的空隙走過。
男人這時轉過來望向我們,他的臉蒼老許多,顏色也逐漸轉黑,他魚一樣張嘴又合攏,我卻聽不見他的聲音。突然他蹲下了,摀著臉我才聽見他的哭聲,他那樣的哭讓我想到爸爸。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你!」他歇斯底里地對著地上的女人吼著,紅色的她倒在地上直挺挺的,頭部已經支離破碎得差不多,只留下一節淺棕的馬尾還孤零零地連在僅存的頭骨上,落在地面上在頸子的上方形成一個梭形。我想到蠟燭,紅色的支柱和黃色的火光。
那男人的確是爸爸而這是爸爸的夢。女人則是——?
我感到煩躁,那種快要想起來卻又想不起來的感覺。再加上反胃,我忍不住跪倒在一旁乾嘔了起來。
街道的聲音又出現了,走路聲、講手機聲、商店叫賣聲,轟隆轟隆地淹沒了男人的哭吼。
白色男孩拉拉我的衣角,他的眼睛成了混濁的紅色。一陣狂風吹起一片白砂圍繞著我們,白砂掩蓋了我的視線,而我最後的目光依舊停在人潮間的爸爸,和蠟燭般無聲流著血的女人身上。




「而這是我的夢。」白色男孩淡淡地說。

我看見的是那條熟悉的街,那是平常上學總會經過的街。用紅磚鋪設而成的道路是經過政府規劃而成的人行專用道,街的一邊是大樓和最下邊一層的商店,而一邊是馬路,過了斑馬線就是我們從前就讀的小學,這我記得。
商店那排最受歡迎的就是四家學校對面的早餐店了,每天早上學生們蜂擁而入,或外帶或內用,不同的蛋餅奶茶的香味從四家早餐店會飄出來,學生嘰嘰喳喳地在街上、早餐店和學校門口徘徊,導護的愛心媽媽吹著哨子嗶嗶嗶嗶要大家整隊過馬路,現在的情境便是如此,看來是早上的上學時間。
我站在最右方的那家早餐店邊,一旁站著白色男孩。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又是快要想起來卻又想不起來的感覺,我求助般地搖搖男孩的肩,他卻像是沒有感覺一般毫無反應。
「有些事情......不是忘記,只是想不起來而已。」他開口。
是關於那女人的事嗎?
左前方有輛車停了下來,是輛黑色的轎車。後車門喀一聲開了下來了兩個孩子。一個是我,一個是弟弟。
我倒吸了一口氣,為什麼是我和弟弟?發生了什麼事?
小小的我身上別著二年級的名牌,背著書包朝助手席開著的車窗內露出微笑揮手,弟弟則是賴在助手席不肯離去。我聽不見他們(我們?)的聲音,只看見弟弟朝車內說了什麼,我還笑著輕輕敲了他的頭,像是在說:「你真是麻煩哪。」


「媽媽——今天陪我進教室嘛——!」
「喂,你真是麻煩哪。」我笑著輕輕敲了敲弟弟戴著小帽子的頭。
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然後轉過身對著準備下車的媽媽說:「謝謝媽媽!我最——喜歡媽媽了!」
媽媽微笑,然後下車到了人行道,牽住弟弟的手。
「只有今天喔!我說過你得學著靠自己的。」
弟弟左手牽著媽媽,右手牽著我,停不下來地說著昨天晚上電視報導的泥漿火山,蒼白的臉上綻出大朵的笑容。
「我不是說過下次要帶你們去嗎?那今天回家後我就跟爸爸商量,好嗎?」媽媽還是保持著那樣溫暖的微笑。每次看見媽媽的笑臉我就好像被什麼樣的神光照射一樣,不管是說謊或是做了壞事,全都被洗滌得乾乾淨淨,只留下滿心的幸福感。
「耶!耶!火山!哥哥我們可以去看火山了耶!」弟弟興奮地拉著我的手,我也高興地回應他。
前方似乎有什麼騷動。
人群聚集在學校正前方的大樓下,大家的頭抬得高高的向上望,十五樓的陽台坐了個男人。
「不要靠近!我要跳了!」男人對著下面的人群大吼,群眾一片嘩然。學校的老師們也衝過斑馬線試圖勸導那想要自殺的人,「至少不要在學校前面跳嘛!」數學老師對著上頭吼。警衛伯伯和愛心媽媽的頭全轉向這邊,馬路上的汽車也停止動作,大家都在看,屏氣凝神。
「媽,那個人好怪喔!」我小聲地拉拉媽媽的衣服,媽媽則是一臉擔憂地看著越來越聚集的人們和陽台上的男人,一邊搖搖頭。
「我還特地綁了大石頭!」男人大吼,試圖舉起他綁在腳上的巨石展現他的死意,沒想到手卻沒有抓穩,石頭就這樣往一邊落下,另一端被綁著的他也迅速被拉扯。
看熱鬧的人們一邊尖叫一邊閃躲,深怕被石頭砸中,那男人也是一邊尖叫一邊落下,或許是因為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不是他計畫的那樣順利。
媽媽緊張地拉著我們遠離人群,弟弟卻一逕地往前走,一邊問著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寬邊帽簷遮住了會灼傷他的陽光也遮住矮小的他的視線,卻遮不住他的好奇心。
「危險啊!」媽媽將我推倒在地,衝向前去猛地將弟弟拉開。男人,和那顆大石頭,卻在這時直直砸在媽媽的頭上。

頓時血花四濺。
所有人被這幕震懾得寂靜無聲。
然後開始尖叫,甚至有些低年級的學生被嚇得放聲大哭,馬路上有些車子開始按喇叭,想要通行,圍觀人潮開始散去,有人大聲問著是否誰已經打了一一九?場面一片混亂。
弟弟腿軟在一旁嚇哭了,那個三年級的我尖叫著媽媽衝上前,卻猶豫著不敢觸碰眼前那個血肉模糊的臉。那血肉模糊的臉。
我覺得頭很痛,眼淚溢出我的眼眶,眼前這畫面在我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埋了很久很久。


「都是你!」我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媽媽身上,而造成事情發生的就是弟弟!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你把媽媽害死了!我討厭你!」那個弟弟!那個弟弟!害死了媽媽!我恨他!我衝上前想給弟弟一拳,卻被旁人拉住制止。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我恨你!」我尖叫。現在的我除了尖叫也無能為力了。
我失去了媽媽。媽媽已經成了沒有生息的屍體。那張溫暖的笑臉現在是血肉模糊,將來也不會再看見。啊啊,血肉模糊。
於是我昏死過去。
一片漆黑。

一片漆黑。

「我每天晚上都做著重複的夢。」白色男孩顫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睜開眼又是那個白得令人難過的我的夢境。我瞇了瞇溼透的雙眼適應突如其來的強烈白色。
原來那個女人就是媽媽。關於媽媽的記憶從那之候就遺失了,只留下對弟弟的恨意。我咬著嘴唇忍住眼淚。
「爸爸也是。但是他不讓我吃掉他的夢。」男孩(現在我知道他是弟弟了)又說。
我疑惑地看著他。「那樣痛苦的東西消失了最好啊!為什麼?」激動地反駁,我不了解爸爸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媽媽已經死了啊。
「因為,爸爸說這是他唯一可以再見到媽媽的機會......。」語尾消失在哭聲裡。
月亮又出現了,只是這回的月亮小了許多,小到只剩下十元硬幣的大小。這是方纔那巨大的月亮的碎片吧,它呈現柔軟的黃色,在我們頭頂上方旋轉,然後開始缺角。
我的眼前忽地浮現媽媽的微笑,也是這樣溫暖的黃色。媽媽曾經告訴我的話跑馬燈般在眼前轉,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地落下。
「媽媽曾經說過,就是在她死去的前一個晚上,」我哽咽著,抬起手抓住小小的月亮,用掌心將它包覆,它從我合攏的手掌的空隙透出淺淺的黃色光暈。弟弟抬起眼看著我,淚珠停在臉頰的傷口上,被白色襯得紅亮亮的。
「她說,其實你是月亮的小孩喔。每當你難過的時候,月亮就會缺成一個搖籃,你高興的時候,月亮就會圓滿。」


「所以只要是沒有月亮的時候,就是你保護弟弟的時候噢。」
「我本來就會保護他!」
「真的嗎?」
「因為弟弟是我很——重要的人......啊,媽媽和爸爸也是!」

我將捧著月亮的手掌移到弟弟眼前,然後放開,黃色的光映在他的前髮和睫毛上閃閃發亮,他微微張開嘴,像是要說些什麼,然後搖搖頭又合上。
「我還是繼續做夢吧。」我沒有直視他的眼睛。
「我沒有讓食夢獸把我的夢吃掉的原因,」弟弟輕輕地說,「是因為我很想念媽媽,還有哥哥牽著我的手。那時候的溫度,」他垂下眼看著他纖白的雙手,「一直留著。」
月亮開始高速旋轉,然後漸漸鼓脹起來成一個飽滿的球體,越脹越大,越脹越大,最後恢復成一開始那巨大無比的亮黃色圓形緩緩地旋轉。那亮黃色的光猶比之前更閃耀,我們的影子在白色的地面上格外清晰。被光照得閉上眼,我握住弟弟的手。

「回家吧。」




「爸爸!起床!快起床!」我用力敲著爸爸房間的門。從前這房間是給爸爸和媽媽一起用的,但自從媽媽過世之後爸爸就獨自睡在這主臥。「爸你再不起床煎蛋要冷了!」我一邊將煎好的蛋裝盤,一邊吼著。從前站在這位置煎蛋的人是媽媽,她會微笑著在煎蛋灑鹽巴,甩三次鹽罐。陽光從窗簾間照射進來,薄薄地覆在餐桌上。
「早安!」弟弟好聽的早安聲由遠而近,他穿著整齊的長袖制服滿臉笑容。
「咦——今天又是煎蛋嗎?然後,又是配烤土司?」他嘟起嘴把書包放在桌腳,卻還是斂不住笑臉。
「爸爸沒有繳電費所以沒有烤土司,只有沒烤過的。」我遞上一包便利商店土司。
「哥哥,叫爸爸今天趕快去繳電費啦。」
「吃東西不要說話。」
「呼啊——。早安......。」爸爸頂著一頭亂髮從臥室晃出,我細細盯著爸爸的臉是否有他年輕時的好看影子,無奈鬍渣蓋住了臉龐。
「爸你可以把鬍子刮一刮嗎?」
「我本來就要刮,今天要去應徵一份工作。然後我今天會繳電費。」爸爸低下頭咬著土司夾煎蛋說。
「吃東西不要說話啦!」
「跟你媽一個樣耶,囉囉唆唆的。噗,咳咳咳!」
「爸爸好髒!煎蛋噴出來了!」

結果爸爸今天還是沒辦法載我們上學,他得在家把儀容整理整理好去面試。出門前他跟我們說了路上小心,上課要認真,不要跟同學打架,午餐要吃完,然後被弟弟的「跟媽媽一樣囉唆」打斷後就笑著把我們轟出家門。

沒有月亮的時候我牽著弟弟的手,往學校方向走去,弟弟一手撐著洋傘一手緊緊握著我的手。到小學門口前我放開他的手要跟他說再見,弟弟拉住我的衣角,靠在我耳邊說,那動作讓我想起從前他靠在媽媽的車窗撒嬌的樣子,讓我眼睛一片乾澀。弟弟說完話就轉身往等著過斑馬線的小學生群跑去,然後轉過頭跟我揮揮手露出溫暖的微笑,像媽媽以前那樣。
我偷偷擦乾滴下的淚水。

「哥哥,謝謝。」他說。
「今天晚上你一定一定會有個好夢的噢。」

向前走,我看見不遠處的行道樹下立著一頭透著銘黃光芒的食夢獸,牠的身上馱著一顆又大又圓的黃色月亮。









真不敢相信我打完了囧
這個,跟平常一樣到後面就不知所云(炸)。
為了區分夢境和記憶換了不少顏色真是累人。
爸爸的戲份好像不夠重而白化症的資料則不是很完善,基本上這傢伙(指食夢者)是第一型白化症(OCA1),有興趣自己去查吧(喂)。
至於「月亮的孩子」和「缺角成搖籃」的傳說,前者是巴拿馬人的傳說,後者則是一首非常有名的歌。
我們家有的是Mario的版本,非常好聽喔。莎拉布萊曼也唱過的。這裡有歌詞。
那麼,以上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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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沒看完
 「空白。一整片的白。虛無的白。空茫的白。刺眼的白。」
 這句讓我想到《說不完的故事》裡的空無xD
2007/02/23 05:53 編集
稜沒看完這件事就別告訴我了XD
哎呀空無的不是畫面,是作者的腦袋啦哈哈囧
柔子 2007/02/25 17:23 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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